而咖啡館就在啟蒙運動萌芽期間 扮演一個非常重要的角色, 有部份是因為人們都會聚集在這裡用餐飲。 因為在咖啡與茶 普遍英國文化之前, 人們 —— 不論精英還是平民 —— 從早晨到黃昏,從日出到日落, 都是喝酒的。 酒精是屬於白天的飲品。 你會以一點啤酒配早餐,紅酒配午餐, 而少量琴酒 —— 特別在 1650 年代, 將此混合一點啤酒及紅酒是一天結束時的飲品。 在那個時候算是個健康的選擇,沒錯, 因為當時的水質太差而不適飲用。 而實際上,咖啡館興起的時候, 幾乎所有人 都願意整天在那裡灌咖啡。 而你能想像那是什麼樣子,對,在你的生活中 —— 我知道你們有些人真的就是這樣 —— 如果你整天在咖啡館暢飲, 你的日子會一直在沉靜和興奮之間轉換, 你就會有好靈感。 你的思考會更為清晰警覺。 所以完全不意外地,思想的大綻放是基於 茶和咖啡飲品開始盛行於英格蘭。
而讓咖啡館佔有重要地位的要素還有 建築的空間。 咖啡館是個讓不同背景的人們 聚集在一起的空間, 大家會分享不同領域的知識。 這是一個空間,就像 Matt Ridley 說的那樣,思想交配的地方。 某方面來說,咖啡館就是思想的洞房。 各方的思想會在此交合。 而這時期的創新達到一個驚人的數量, 正因為人們的生活有一家咖啡館。
最近五年,我不斷思索關於咖啡館 的種種事聞, 因為我一直在探討 這樣一個問題: 偉大思想是怎麼誕生的。 什麼樣的環境 能引發革新及創造力 至非凡的境界? 這樣的環境會有什麼要素 —— 簡言之,什麼是有創造力的空間? 而我的作法是 觀察像咖啡館那樣的環境; 有引發爆炸性革新的媒體環境, 像全球資訊網。 我回到城市最初發展史; 我還去了生物的環境, 如珊瑚礁及熱帶雨林, 它們在生物學的創新表現也相當不凡。 我一直尋找的是他們共同的模式, 這些環境重複顯現的, 標誌性的特徵。 是否有一種我們可以借鑒的模式 讓我們採用來改善人類全體的生活, 或是組織, 或是讓我們的環境更加創意及新穎? 我覺得我已經發現了幾個。
但你必須釐清這種創新模式, 而且,如果要真正瞭解這些原則, 你得避免循著傳統模式走, 包括我們習慣的隱喻以及語言, 傳統模式一直限制著 我們現今對於「創意」的概念。 我們有非常多的詞彙 來形容瞬間的靈感。 例如「靈光一閃」、 「當頭棒喝」, 有「頓悟」,也有 "Eureka!" (大發現), 我們還會以發亮的燈泡形容靈感,對吧? 這些概念, 戴著華麗修辭形式, 都表達出一個基本設想, 一個思想,是獨立的事物, 這種事總是會在 神奇的啟蒙時刻來臨。
但實際上,我會主張,而且是你應該先知道的 —— 一個思想就是一個網路, 在最基本的概念上是如此。 我的意思是,靈感是你大腦內發生的事。 一個新思想就是神經元建立的新網路, 你大腦內的神經元會互相同步反應。 這是一個前所未有的新結構。 而關鍵的問題是:如何讓你的大腦進入 更容易形成新網路的環境? 而事實證明,這種對外網路的模式 模仿很多 人類心智的網路模式。
所以我想以此來比喻 它是來自 一個偉大想法的故事,相當現代 —— 比 1650 年代來講現代很多。 有個超棒的夥伴叫 Timothy Prestero, 有家公司,或是說組織,叫做 "Design that Matters" (切實的設計)。 他們決定解決一個迫切的問題, 像是開發中國家面對的糟糕問題: 嬰兒死亡率。 其中一件令人沮喪的事,我們知道 透過現代的嬰兒保育器 在任何情況下, 基本上只要為早產兒做好保暖措施 —— 這很簡單 —— 我們就能在相同環境下,減少一半的嬰兒死亡率。 所以,就是這個技術, 這個技術是已開發國家的標準設施。 問題是,如果你買個四萬美元的保育器, 把它送到非洲 的一個中等規模的村落, 它會良好運作一至兩年 然後會故障、失修, 再也不堪使用。 因為缺乏整個系統的備件, 也沒有在地的專家 來維修這四萬美元的設備。 所以最後會有這個問題:援助基金用來 資助這些先進電子產品到開發中國家, 到頭來完全派不上用場。
所以 Prestero 以及他的團隊決定這麼做, 他們觀察周圍環境:在這些開發中國家 有什麼豐富的資源? 他們發現這些地方沒有什麼錄影機, 也沒有微波爐, 但那裡的汽車,似乎運作得還不錯。 豐田 "Forerunner" SUV 車 在這些地方很普遍。 當地的人們看來是有一定水準的汽車保養知識。 所以他們開始構想, 「我們能做出一種完全 由汽車零件所組成的保育器嗎?」 而這是他們最後的成品。 這叫「新型保育設備」。 外表看來像是你會在 歐美的現代醫院看到的設備。 而裡面全都是汽車零件。 它有風扇、保暖用的頂燈, 還有開門警示鈴。 它的動力是汽車蓄電池。 因此你只需要豐田的備件 就能夠修理它的頂燈 以及保養整個機器。 對,這是個很棒的點子。但我要說,事實上, 這個點子本身也是一個很好的比方。 我們喜歡有突破性的想法,你知道, 就像四萬美元的全新款保育器, 全國最先進的技術, 但更多的想法則是從周圍的事物 擷取一小部份後,拼湊起來的。
我們汲取他人的思想, 從我們的老師,或是在咖啡店交談的朋友們, 而我們將這些小零件融合出一個新形式,創造新的事物。 這就是創新的由來。 這代表我們必須改變對「創新」的既定概念 以及深思創新的本質,沒錯。 現在我們有一個例子。 另一個是牛頓,以及在劍橋那棵蘋果樹。 這是位於牛津的牛頓像。 你知道,你坐在那裡進行沉思, 然後一顆蘋果從樹上掉下來,你就發現地心引力了。 事實上,這歷史性的創新發源地 會看起來像這樣,沒錯。 這是威廉·賀加斯的名畫,主題是酒館內的政治應酬, 但這表現了當時咖啡館的樣貌。 這是一種混雜的環境, 讓各方想法聚集一堂, 在此聚集的人們會有 新穎、有趣、不可預測的交流 —— 來自不同背景。 所以,如果我們試著建立具有創意的組織, 我們需要多一點像這酒館一樣的空間,很怪沒錯。 你們的辦公室也該是這樣, 這是我想表達的意思之一。
而對於此,其中一個問題是 人們實際上 —— 當你研究這個領域就會發現 —— 人是非常不可靠的, 當他們自己表述 在哪裡產生好點子, 或是他們偉大思想的故事時,尤其是如此。 而在幾年前,一個很優秀的研究者 Kevin Dunbar, 決定出去走走, 他決定用老大哥(小說《1984》中的獨裁人物)的方法 來找出最好的思想是如何誕生的。 他走訪世界各地的科學實驗室, 並且錄影實驗室成員 的工作細節。 所以,當實驗室成員使用顯微鏡時, 或是和同事談論水冷卻器時,以至於全部的工作, 他都錄下了對話, 並試著找出最重要的想法 發生的那一刻。 當我們想像實驗室科學家的傳統形象時, 我們就會想到,科學家守著顯微鏡, 並觀察組織樣本內的細節。 然後,「喔,我發現了!」靈光一現。
實際上,Dunbar 在錄影帶中發現的 是這樣,幾乎所有重大突破的靈感 並不是在實驗室中、顯微鏡前誕生的。 靈感都是誕生在 實驗室每週的會議中, 當大家聚在一起,並分享他們最新的資料以及發現時, 時常也會有人報告他們的錯誤、 故障,他們發現的狀況。 還有一些和環境有關的事, 而我稱它為「液態網路」, 聚集各方思想的網路, 各色的背景,各色的志趣, 互相衝撞,互相對映 —— 這種環境,事實上 就是引發創新的最佳環境。
另外一個問題是,人們傾向於 將他們的創新故事濃縮到 較短的時間範圍。 所以他們要說明自己的發現時, 他們會想說「我只是在站在那裡, 然後我就瞭解了。」 但實際上,如果你回朔過往的紀錄, 會發現,許多重要的思想 都是潛藏很久之後才誕生的。 我稱之為「慢預感」。 我們已經知道最近有很多 關於預感和直覺 在眨眼間突然清晰的例子。 但實際上,大多偉大思想 都輾轉在人們的心智中, 有時會長達數十年。 當有趣的問題產生時,人們會有感覺, 但他們沒有多少探索這個有趣問題的方法。 他們花所有的時間解決現有的問題, 但還有一個揮之不去的東西 他們對此非常感興趣,但不知道如何解決。
達爾文是一個好範例。 達爾文在自傳中 述說他發現天擇論 的故事, 說得就像標準的「靈光一現」一般。 他開始研究於 1838 年十月, 那時他在閱讀馬爾薩斯的人口學原理。 突然地, 天擇論的簡單公式閃現在他的腦海裡, 然後他說,「啊,終究我發現一個實用的理論了」。 這是他在自傳中的描述。 大約十年至二十年前, 一個優秀學者,Howard Gruber 回溯達爾文在那時期寫下的筆記。 達爾文生前保留這些豐富的筆記, 上面寫有他腦海裡出現的每一個細微想法以及靈感。 Gruber 發現的是 達爾文已經將天擇論 醞釀很長很長很長的一段時日, 遠在他描述的時刻: 1838 年十月閱讀馬爾薩斯之前。 你可以從這些管道閱讀它, 而你認為這確實是從達爾文的筆記本上來的, 早在他自稱「受啟發」一段時日。 而你會認識到達爾文在某種觀點上看, 很有想法,很有概念, 但不太會求甚解。 而偉大思想時常是這樣發生: 它們早就存在,只是蘊藏很長一段時日而已。
現在我們的挑戰是: 如何創造這樣的環境 讓我們的思想有個「半衰期」,對吧? 你應該很難對上司這樣說: 「我有個很棒的點子改善我們的組織, 在 2020 年就會實用。 可以給我一些時間用在這個點子上嗎?」 現在有些公司,像 Google, 他們有一個創舉:20% 的休息時間, 某種方面來說是組織內的靈感栽培機制。 但還有一個關鍵。 如何讓自身的靈感 和其他人的靈感連結;結果會更加不同。 如果你有半個想法,也許另一個人有另一半的想法。 而如果身處的環境對了, 它們會融合成比兩半還要多的東西。 所以,某方面來說, 我們時常談及 保護著作權的價值, 像是制定權限、 設立秘密的研究開發部門、申請專利, 使這些思想保持價值, 而人們就會有發揮靈感的誘因, 文化的創新能力會更強。 但我認為這裡有個必須 付出時間解決的事, 在重視創意的基礎上連結思想, 而不僅是保護它們。
而我要告訴你這個故事, 我認為它非常重要, 是個很好的創新事蹟, 以及創新如何在不同的情況下發生的描述。 那時是 1957 年十月, 史普尼克一號剛升空, 而這故事的地點在馬里蘭州月桂鎮, 約翰·霍普金斯大學的 應用物理實驗室。 而那時是週一早上, 一早的新聞就是這個人造衛星 正在環繞地球運行的消息。 當然,這裡是宅男天堂,對吧? 這裡全都是些物理御宅族,朝思物理暮想物理, 「噢天哪!太驚人了,我不敢相信這種事已經實現了!」 然後這團隊其中的兩人, 實驗室兩位二十多歲的研究員 在餐廳吃飯時 和同事們一起邊用早餐邊閒聊。 而大家都叫這兩位小伙子 Guier 和 Weiffenbach。 他們開始聊天,其中一人說, 「嘿,有誰試過要聽那玩意的聲音嗎? 你們都知道的,人造衛星在外太空中 會放出明顯的無線電訊號。 我們能透過調整頻率聽見它的聲音。」 因此,他們問身邊的同事中的其中兩位, 和大家想得一樣,「不,我沒試過。 這是個有趣的點子。」
而有意思的是,Weiffenbach 是個 微波通訊的專家。 而他有一個小天線組 以及擴音器,放在他的研究室裡。 然後 Guier 和 Weiffenbach 就回到那個研究室, 然後他們開始不斷調試 —— 在當今我們大概會稱之「駭」。 過了兩個小時,他們終於收到訊號, 因為蘇聯製的史普尼克一號 非常容易追蹤。 它的訊號大約是在 20 兆赫,真的很容易接收到, 因為基本上,蘇聯擔心大家會覺得衛星升空是場騙局。 所以他們就讓這衛星容易追蹤。
所以這兩位小伙坐在那裡聽衛星訊號, 而人們開始來到研究室,說: 「哇,這好酷。我能聽聽嗎?哇,太讚了。」 不久之後,他們想「哇塞,這可是歷史性的一刻。 我們也許是全美國最先聽到這訊號的人。 應該要把它錄下來。」 於是他們帶來一個大、笨重的類比磁帶錄音機, 並開始錄下這些嗶嗶聲。 然後他們開始在錄有訊號聲的磁帶上 標上日期及時間標籤。 然後他們開始思考,「噢老天,我們注意到 這裡有點微小的頻率變化。 我們也許可以計算出 這顆衛星的運行速度, 如果我們在這列出簡單的公式 套用都卜勒效應。 然後他們就開始著手, 並和有著其他專業的 一對同事交談。 他們說「哎呀,你知道, 我們認為可以實際觀察都卜勒效應的斜率 去算出這個衛星 最接近我們天線的時刻, 以及最遠離我們的時刻。 這一定會很讚。」
最終,他們獲得許可 —— 這是一個小型支計畫,不是他們真正的工作。 他們能配備一台全新的 UNIVAC 電腦, 和這團隊剛在實驗室分配到的房間差不多大。 他們運行一些算式,在三到四周後運行完畢。 結果,他們已繪製出這個人造衛星 環繞地球的精確軌跡。 聽著這小信號, 他們靈光一現,想到應該在這個早晨做什麼 以至於忘了午餐。
幾個星期後他們的上司,Frank McClure, 把他們叫進來說, 「嘿,小伙子,我得問你們 現在在做的計畫。 你們從地面上已知的位置 算出人造衛星繞地軌道上的 未知位置。 你們可以從相反方向操作嗎? 如果已經知道人造衛星的位置, 能否計算出地面上的未知地點?」 然後他們想了一下,然後說, 「嗯,我想這行得通。讓我們開始運算吧。」 所以他們回頭思考這個問題。 之後,他們回來答覆道,「實際上,這樣做更簡單。」 McClure 說,「喔,很棒。 因為,你們看,我正在構建一種 新型核潛艇。 而如果潛艇在太平洋中間的未知位置, 很難讓導彈 正確地指向莫斯科。 因此我們在想,可以發射一批衛星 來追蹤我們的潛艇, 就能算出它們在大洋中的位置。 你們可以在這方面著手嗎?」
這就是全球定位系統 (GPS) 的由來。 三十年後, 羅納德·雷根總統開放這個技術, 任何人都可以作 GPS 的建設 以及沿用,在這開放平台上 建立用以創意與革新 的新技術, 最後再讓新技術開放 給所有人自由運用。 時間拉到現今,我保證 這裡有一半的人 口袋裡都有個設施 正在連接著太空中的人造衛星。 然後我跟你們賭 你們一定有人用過定位系統 來尋找鄰近的一家咖啡館 —— (大笑) 在昨天或是上週這樣做過,對吧?
所以呢,我認為, 這是一個很好的研究案例,很好的課程, 很有力量,很神奇,有一種不可預知 的元素,玄妙的力量, 就在開放創新系統之中。 當你正確地建設它,這系統將會引出一個就連 它的創造者都未有所思的新方向。 我的意思是,那些小傢伙 單純地循著靈感思考, 達成自身小小的熱情。 他們本來是美俄冷戰的武器, 最後卻變成了幫某個人 尋覓豆漿拿鐵的小東西。
這就是創新的誕生。 機會降臨於互相連結的思想。
註:增進創造力三大要素:自信心、思想互相連結的好環境與創造力靈性溝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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